纳马提的脸上仿佛闪耀着邪恶的喜悦,声音单调而古怪,他只是机械性地念诵着:“这么多年来,我为主义献身,甚至在毫无希望的情况下仍然继续奋中。我一手建立起组织,削弱人民对政府的信心,制造并强化不满的情绪。在出现金融危机、银行延期偿付的那一周,我——”
他突然停下来。“这些我已经对你讲过许多次,你听得不耐烦了,对不对?”安多闰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扯出一个生硬的微笑。纳马提不是白痴,不会不明白自己多惹人厌,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安多闰说:“你是已经讲过很多遍了。”他没回答后半段的问 题。毕竟,答案显然是肯定的,不过没必要那样顶他。纳马提蜡黄的脸孔微微涨红。“但假使我手中没有适当的工具,这样的状况就可能一直持续下去——建立组织、削弱信心,却始终一事无成。如今我不费吹灰之力,这个工具就自动送上门来。”
“神为你带来普朗什。”安多闰中肯地说。 “你说对了。很快就会有一批园丁进入皇宫御苑,”他顿了顿,似乎沉浸在这个想法里。 “有男有女,足以掩护我们少数的行动人员。你和普朗什就混在他们中间,不同的是,你们 两人会带着手铳。”
“不用说,”安多闰礼貌的措辞中带着刻意的敌意,“我们在宫门就会被拦下,抓起来接 受盘问。携带手铳进入皇宫御苑——” “你们不会被拦下,”纳马提没注意到对方语里的敌意,“也不会被搜身,我已经安排好 了。当然,会有某个宫中官员来欢迎你们,我不知道通常是谁负责这项工作,大概是‘第三助理总管’之类的吧。但这一次,谢顿将亲自出马。那位伟大的数学家会出来迎接新园丁,欢迎他们来到御苑。”
“我想,这点你很确定。”
“我当然确定,全都安排好了。最后谢顿终将发觉他的养子在新园丁名单上,一定会忍不住出来看看他。谢顿一出现,普朗什便会举起手铳,我们的人则会髙喊‘叛变!’在混乱和骚动中,普朗什会杀掉谢顿,然后你杀掉普朗什;接着你就丢下手铳,离开现场,自会有人掩护你逃脱,这也安排好了。” “有必要杀掉普朗什吗?”
纳马提皱起眉头。“为什么不?你不反对一宗谋杀,却反对另一宗?你希望普朗什在复原后,向有关单位供出一切吗?何况,我们的目的是安排一场家族纷争。别忘了,普朗什就是芮奇·谢顿,这看来会像是父子同时开火,或像是谢顿曾经下令,若他儿子一有反叛行动,就立刻制服他。我们一定要把他们父子反目的说法渲染得人尽皆知,使人们联想到血腥皇帝马诺威尔统治下的那段凄惨岁月。这种丑恶的行径一定会令川陀人民厌恶,在亲眼目睹、亲
身经历效率低落和故障频仍之后,再加上这一点,川陀人民会齐声要求一个新政府。没有人能拒绝他们,尤其是皇上。然后,就换我们上场了。”“就这样?”
“不,当然不是,我可不是活在梦幻世界里。到时很可能会先出现一个临时政府,但它注定会失败;我们一定要让它失败,然后我们再公开现身。川陀人始终没忘记久瑞南当年的主张,而我们将重新举起这个大旗。等到时机成熟——不会等太久——我就会当上首相。”“我呢?”
“你终究会当上皇帝。”
安多闰说:“每一个环节都顺利的机会实在很小。这点安排好,那点安排好了,其他事也安排好了。所有环节都得串联得很完美,才有可能成功。万一某个地方出了纰漏怎么办?我们承受不起这种风险。”
“承受不起?对谁而言?你吗?” “当然。你指望我确保普朗什会杀掉他父亲,又指望我事后杀掉普朗什。为什么是我?难道没有比我更不值钱、更适合拿去冒险的工具吗?”“没错,但其他人选必定会使行动失败。除了你,还有谁这么在乎这项任务,不会为了任何风吹草动而临阵缩手?” “风险太大了。”
“不值得吗?你可是为了皇位冒险。” “而你呢,首领大人?就这么舒舒服服留在这里,等我们的好消息?” 纳马提撇了撇嘴。“你真是傻瓜,安多闰,还想当什么皇帝!你以为我待在这里就不担风险吗?万一这个策略失败,计划流产,万一我们有人被捕,你认为他们不会把知道的一切都招出来吗?要是你被抓到,面对禁卫军的大刑侍候,你会不把我供出来? “为了一桩未遂的行刺案,你以为他们不会翻遍川陀把我揪出来吗?你以为我能躲一辈子吗?而当一旦落在对方手里,你以为他们会怎么对我?风险?哼!光是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做,我担的风险就比你们任何人都大。总而言之,安多闰,说吧,你到底是想还是不想当皇帝?”
安多闰以低沉的声音说:“我希望当皇帝。”于是,他们的行动便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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