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横生冲突

横生冲突
安妮紧张地看着阿修越走越远，最后走进了田地里。现在一共有四辆大篷车，停在远处的大门那里，还有几辆大型货车在车道上。这些车的车身上都画了醒目的大字：
塔珀的巡游马戏团
“让我给这位塔珀先生一点颜色瞧瞧，竟然敢来我的田野！”阿修边走边愤愤地自言自语，淘气包在他肩上跳上跳下。
大篷车那边站着四五个孩子，他们好奇地看着他走过去，其中一个小男孩还跑上前来看小猴子。
“看！一只猴子！猴子！”小男孩兴奋地大叫，“比我们的黑猩猩小多了！它叫什么名字呀？”
“不关你的事，”阿修说，“我找塔珀先生。”
“塔珀先生？哦哦！你是说我们的爷爷！”小男孩说，“他在那边，看！就在货车旁边，不过现在不是找他说话的好时机，他正忙着呢！”
阿修走向货车并和那个老人打招呼。他面相凶狠，蓄着络腮胡子，眉毛浓密，鼻子小巧，但只有一只耳朵。他诧异地看着阿修，伸手摸摸淘气包。
“我的猴子会咬你哦，”阿修马上说，“它讨厌陌生人。”
“我熟悉所有的猴子，”他声音深沉，“世界上所有的黑猩猩和猴子都听我的话，还有大猩猩！”
“但我的猴子就不会听您的话，”阿修生气地说，“我来是想告诉您……”
他还没说完，老人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就像淘气包愉悦时发出的声音，淘气包又惊又喜地看着这个老人，然后径直从阿修的肩膀跳到了那人身上，用鼻子蹭蹭老人的后颈，轻声哼哼。阿修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看到了吧？它和我已经是朋友了。”老人说，“瞧你的蠢样。小伙子，我这辈子都在训练猴子，你把这小家伙借我的话，我保证两天之内教会它骑三轮车！”
“淘气包，回来！”阿修对淘气包的反应又惊又气。结果淘气包又用鼻子拱了拱这个高大老人的后颈。老人把它拉开，还给了阿修。
“还你，”他说，“小家伙很可爱。你刚想跟我说什么？”
“我是来告诉你，这片田是属于我爸爸海林教授的，”阿修说，“所以你们的大篷车不可以停在这里，请你们把车都开出去，我和我的朋友打算在这里露营。”
“好吧，对此我没有意见，小主人。”老人好脾气地说，“你可以选一处地方，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这时，一个跟阿修年纪相仿的男孩走上前来，好奇地打量着阿修和淘气包。“他要把这小猴子卖给您吗？”他问。
“我才不卖淘气包呢！”阿修几乎喊起来，“我来是让你们把大篷车开走，这片田地是我家的！”
“这样啊，但我们每十年来这里表演一次马戏。我们有一张年代久远的许可证，”老人说，“不管你相不相信，塔珀马戏团从1684年开始，每十年就来这片田里表演一次。我建议你别再胡闹，直接回家吧，孩子。”
“骗子！”阿修生气地大嚷，“我要报警！我要告诉我爸爸！我要……”
“不许你这么跟我爷爷说话！”老人身边的孩子大吼道，“你再这样我就打你了！”
“我爱说啥就说啥！”阿修气疯了，“你管不着！”
这时，男孩突然快速挥拳，拳头直击阿修的胸口，下一秒阿修才意识到自己躺在草地上了。阿修气极了，他挣扎着站起来，满脸通红。
老人劝他离开。“孩子，现在可不是犯傻的时候，”他说，“他是我们塔珀家最小的孩子，大概也继承了我的暴脾气和固执，他不会轻易投降的。你还是快回家吧，你这么冲动，我们不和你计较。我们马戏团的车还是会继续停在这片田地里，和往常一样！”
说完，他转身走向最近的大篷车，“吧嗒”一声踢了一脚牵引大篷车的马。马群开始拉着大篷车前进，后面的马和大篷车也跟着移动。小男孩朝阿修做了个鬼脸，“快滚吧！”他说，“我爷爷可是世界第一厉害的！我也是！你胆敢挑战我爷爷，也算是勇气可嘉，我很欣赏。”
“闭嘴！”阿修气得快哭出来了，“你们等着！我爸爸会报警的！
你们很快就会被赶出去的！你们迟早会向我认错的！”
他转身就往大门的方向跑去，但他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常听爸爸提起那片“属于他的田地”，说要把牛马的放牧权给这个农夫那个农夫。那个巡游马戏团居然敢来爸爸的田地里捣乱！
“我要告诉爸爸，”他告诉等在门口的安妮，“叫他把他们全都赶出去！那是我们的田地，我喜欢那里！现在正是它最美的时候，白色的山楂花盖住绿油油的树篱。我还要告诉爸爸，那个男孩打我，就像这样向我挥拳头，然后我就倒下了。我也要把他揍趴下！”
他走进屋子，后面跟着满脸疑惑的安妮。
他往客厅一瞧，发现乔治在那儿。
“阿修！那个男孩把你打趴下了？”安妮惊恐地问，“他为什么打你呀？”
“仅仅因为我叫他爷爷把大篷车拖走，”阿修郑重地说，“不过他压根儿没伤着我，只是一拳打中了我胸口罢了。重要的是，我把要说的话说了。”
“他们肯把大篷车拉走吗？”安妮问。
“我警告他们说，他们再不走我就报警。”阿修说，“他们肯定已经落荒而逃了，他们没有权利停在那里，因为那是我们的田地！”
“你真的要报警吗？”乔治难以置信地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小题大做，阿修。他们说不定会在我们露营时对我们使坏。”
“我说了，那是我的田地！爸爸也是这么说的！”阿修说，“他说过反正那田地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用，我可以把它当作是自己的。我也的确把它当自己的了，反正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在那露营！不就一个巡游马戏团嘛，我才不怕他们呢！”
“阿修，在花园深处有马戏团表演可是很棒的事呢！”乔治两眼放光，安妮也点头赞成。
阿修怒视着她们。“就知道你们女孩子会这么认为！”他说，“你难道不介意别人侵占你的田地吗？又是马嘶声，又是狮吼虎啸，还有熊在咆哮，黑猩猩偷东西！说不定哪个坏心眼的马戏团男孩还会粗鲁地撂倒你。”
“阿修！你说得我更激动了！”乔治说，“他们真的有狮子和老虎吗？万一它们逃脱出来——哇！真的太刺激了！”
“唔，那我可不喜欢，”安妮马上接话，“我可不想有只狮子在窗口看着我，或是有只熊在我房间里走来走去，踩得地板喀喀作响！”
“我也不想，”阿修坚决地说，“所以我得把这件事告诉爸爸！他那里有古老的文书可以证明那片田地是我们的，他还给我看过呢。
我去问他关于古老文书的事，如果他可以让我看文书，我就直接拿着文书去找警察，让警察把那个粗鲁的老头子和他的恐怖马戏团赶走！”
“你怎么知道马戏团恐怖？”乔治问，“说不定里面超级棒呢？我们可以在离花园最近的角落里扎营，这样就可以随时看到马戏团里面的状况了。看！你爸爸正抽着烟沿小路散步呢，这说明他现在不忙了，你抓住机会去问他古老文书的事吧，说不定他还会拿给我们看呢。”
“好吧，”阿修闷闷不乐，“不过，你迟早会承认我是对的！”
但事实证明，阿修错了！还错得很离谱！
他爸爸马上去找那张陈旧发黄的羊皮纸。“找到了！”教授说，“这羊皮纸大概有几百年历史了，它本身就价值不菲。”
教授解开脏兮兮的绸带，展开羊皮纸。女孩们和阿修都不认识上面的古体字。
“上面说了什么？”安妮好奇地问。
“上面说这片田地叫‘克伦威尔之角’，它一直归海林家族所有，”海林教授说，“这份文书是克伦威尔给我们家族的，因为在他们战后亟须休息时，我们家族让他们驻扎在这片田地里。自此之后，这片田地就永远属于我们了。”
“也就是说，没有我们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在田地里扎营或放牧！”阿修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没错，”海林教授说，“等等，我记得有一条关于巡游马戏团的奇怪条款，这个马戏团自1066年之后，就一直有权利在这田地里扎营，即使克伦威尔也改变不了。毕竟这个规定早在克伦威尔在那地区打仗之前就已经存在了，我猜那部分条款会写在文件最后。”
教授仔细研究了一下这漂亮的古体字，两个女孩和阿修焦急地等待结果。教授用手指戳了戳结尾处的最后三行，“对的，就是这里。我读下这部分，你们听好了！只要塔珀巡游马戏团继续在乡村巡游表演，他们就有权每十年扎营一次，经我本人签名……我估计塔珀的巡游马戏团不一定一直在巡游，毕竟离签署文件的1648年已经过去好久了。看！签署时间！你们看得懂上面的数字吧？”
两个女孩看看日期，又看看阿修。此时他正怒火中烧，脸蛋通红。“您应该早点告诉我的，爸爸！”他说。
“为什么？”他父亲不解地问，“它哪里吸引你们了？”
“有个塔珀巡游马戏团，现在就在那片田地里扎营，”安妮说，“领头的人就叫塔珀，他坚称自己有权利在那里扎营，而且……”
“他对我很无礼，我想让您把他们赶走！”阿修说，“我们想在那里露营。”
“我相信，塔珀先生不会介意你们在那里扎营的，”他父亲说，“你怎么了，阿修？你不会已经和马戏团闹得不愉快了吧？”
阿修涨红了脸，他转头大步走出了房间，淘气包挂在他脖子上。他揉搓着胸口被马戏团男孩打的地方，“你给我等着！”他轻声说，“我迟早会把这拳还给你的！”
“安妮，如果你和孩子们想去田里露营的话，我就去跟塔珀先生打声招呼。”教授说，他不是很理解阿修的反应。
“还是算了，”安妮急忙说，“他早就说过，不介意我们在那里露营了。听，男孩们回来了。我去看看他们有没有完好无损地把自行车带回来。谢谢您给我们看这么古老优美的文书！”说完她急急忙忙地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