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塔彭丝又在干什么。”汤米叹着气说。
“对不起,我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汤米转过头,看着科罗顿小姐。科罗顿小姐身材瘦小,一头染过的灰发已经大半退色。她想利用染发剂使自己看起来更年轻(但其实没有多大效果)。她尝试了优雅的灰色、雾露般的烟色、钢铁的蓝色以及其他适合六十到六十五岁之间老妇人的有趣颜色染头发,想使自己的这项研究更为有效。她脸上显现出苦行僧的骄傲以及对自己成就的绝对自信。
“没什么,科罗顿小姐,”汤米说,“我只是在想些事情而已。”
汤米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不过心里却在想塔彭丝今天到底又做了什么。肯定是什么愚蠢的事。可能坐上那形同废物的儿童玩具从山上往下滑,玩具摔成碎片,导致她折断了什么地方的骨头而半死不活。也许是坐骨。近来常有人折断坐骨。不知为什么坐骨比其他地方的骨骼更容易断。此时此刻,塔彭丝一定在干傻事或什么无聊的事。也许没做傻事,也许没有无聊,但是做了非常危险的事。对,是危险的事!塔彭丝很容易就会陷入危险的境地。汤米模糊地想起了过去发生的几件事。他突然想起了一首诗,不禁放声念了起来:
命运之门……
篷车不度,飞鸟不惊;
啁啾声声依然响遍鸟尽弓藏之地。
科罗顿小姐立刻有了反应,令汤米大感意外。
“这是弗莱克尔的诗,”她说,“是弗莱克尔的诗。这几句之前是‘死亡商队……灾厄之洞,恐怖之堡’。”
汤米凝视着她,突然意识到,科罗顿小姐一定误以为要她去调查诗的问题了:这几句引文的出处以及诗人的底细。科罗顿小姐的问题在于她调查的范围实在太过广泛。
“我只是想到了我妻子。”汤米略带歉意地说。
“是这样啊。”科罗顿小姐说。
她以完全不同的表情看着汤米,认为他们夫妇间一定起了什么争执。她可能会告诉他婚姻问题协调中心的地址,让他去那儿咨询如何调解夫妻间的纠纷。
汤米急忙问:“前天请你调查的事情有没有什么结果?”
“已经调查过了,没碰到什么麻烦。索摩塞特大厦效率很高。你所需要的东西那里几乎都有。我已经把名字、住址、出生日期、婚姻与死亡情况全都搞到手了。”
“是玛丽·乔丹的吗?”
“除了玛丽·乔丹,还有玛丽亚和波利·乔丹,另外还有个莫莉·乔丹。你看要找的是不是在里头?”
科罗顿小姐把打着字的小纸片递给他。
“谢谢,非常感谢。”
“此外还有些住址是你前几天问我的,只有达林普少校的住址还没找到。近来人们经常搬家。我想再过两天就可以查到。这是赫塞尔顿医生的住址,他目前住在沙比登。”
“谢谢,”汤米说,“我也许会从他开始查。”
“还要做其他什么调查吗?”
“我这里的名单上有六个人,有些还没请你查过。”
“没问题,”科罗顿自信地说,“我什么都能做!要找的东西常常就在你开始寻找的地方,这说法虽然有点蠢,但你知道,有的事就是这样的。很久以前我第一次从事这种工作时,我才意识到塞尔福利基咨询中心是多么有用。即使就最古怪的事情提出最古怪的问题,他们也能够回答,或告诉你立刻得到线索的地方。可最近他们已经不做咨询了。说到调查,现在我处理的大部分都是‘如果想自杀’之类的问题。当然还有些遗嘱的法律事务和有关作家的奇怪问题。再有就是海外工作和移民的问题。我的工作范围可真够广的!”
“的确如此。”汤米说。
“我还救助酒精中毒者,有些协会擅长这方面的工作,其中一些非常专业。我有份名单——上面清晰地列明了——绝对可以相信的那些协会——”
“我会记住的,”汤米说,“要是我发现了酒精中毒症状,一定马上来这里求助。”
“贝尔斯福德先生,没事,你没有出现酒精中毒的症状。”
“鼻子红不算吗?”汤米问。
“女人会比较麻烦,”科罗顿小姐说,“她们戒酒比男人更难。男人也会复发,但不怎么引人注意。有些女人看来已完全治好,似乎多喝些柠檬汁就能满足。然而某天晚上又忽然在宴会上故态复萌。”
科罗顿小姐看了看手表。
“对不起,我还有一个约会,马上要到上格罗文诺街去。”
“谢谢你的帮忙。”
汤米开门,帮科罗顿小姐穿上大衣,然后回到房间说:
“今晚我必须告诉塔彭丝,目前为止我们的调查员认为:因为妻子酗酒,我们的婚姻生活正面临崩溃。糟糕,接下来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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