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蝴蝶农场

蝴蝶农场
格林格尔先生领着大家走下山坡。这是一条隐藏在杂草里的小路，几乎看不到它的痕迹。走到半路的时候，大家听到了一声尖叫，接着是一个激动的声音。
“托比，托比！我在这儿！我能跟着你们吗？”
“那是班尼，还有卷尾巴！”安妮看着他们兴奋地往这边跑来，非常高兴。蒂米跑到卷尾巴旁边，这儿闻闻，那儿嗅嗅，还是不确定它到底是种什么奇怪的小动物。
“你来这里干什么？”托比严厉地说，“你知道你不应该离开农场太远。班尼，总有一天你会迷路的。”
“卷尾巴跑掉了，我追它呢。”班尼棕色的大眼睛凝视着托比。
“我看你是想知道我去哪儿，就和卷尾巴跟着我吧。”托比说。
“是卷尾巴跑了，它跑得很快！”班尼都要哭出来了。
“班尼，你这个小坏蛋，”托比说，“你把那只猪当作到处乱跑的借口。爸爸知道了会揍你的。好了，现在我们要去蝴蝶农场了。如果卷尾巴再逃跑，那就让它走好了！我烦透那只猪了。”
“我会抱着它的。”班尼把小猪搂在怀里。可不一会儿，他就不得不把卷尾巴放在地上，因为小猪的叫声太大。蒂米和宾基一直关切地围着班尼又跳又叫。
“我们能继续前进了吗？”格林格尔先生在前面问，“今天我们要来一个大聚会。”
“您的蝴蝶怕猪和狗吗？”班尼跟在他旁边问，“我们要把它们关在外面吗？”
“不要问愚蠢的问题，班尼。”托比说。突然他喊了一声，抓住格林格尔先生的胳膊，“先生，快看那只蝴蝶。是不是很稀有的品种？您不想抓住它吗？”
“不是，”格林格尔先生冷静地说，“那是一只棕眼蝶，很常见。
难道你们学校什么也不教吗？真想不到！”
“朱利安，我们有蝴蝶课吗？”托比笑着说，“格林格尔先生，您来教我们关于白菜蝴蝶和花椰菜菜蛾、红蛱蝶、蓝队长蝴蝶、孔雀蝴蝶和鸵鸟蛾……”
“别犯傻了，托比！”朱利安打断道，格林格尔先生没有一点幽默感，他并不觉得托比的话很滑稽，“格林格尔先生，这儿有很多稀有蝴蝶吗？”
“是的，没错。不仅如此，这里有大量品种各异的蝴蝶，我们想抓多少就有多少。你知道一只蝴蝶意味着数以百计的卵。我们把它们孵化出来，然后销售出去。”
他突然冲到一边，差点把乔治撞倒。“对不起，小伙子！”他说，大家都笑了起来，“那儿有一只红边小灰蝶，非常罕见，我今年头一次看到。待在那儿别动。”
孩子们和狗狗们同时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站着，格林格尔先生踮着脚尖走向那只深棕色的小蝴蝶，它正在花朵上舒展翅膀。随着快速地向下一扑，捕网把植物罩上了，蝴蝶专家抓住了这只正在飞舞的昆虫。他把网往里捏，给孩子们看里面的小东西。
“快来看，一只雌性的棕色红边小灰蝶，在盛夏里常能看到的蓝蝴蝶家族的一员。它会给我们下很多很多卵，然后它们会孵化成肥得像蛞蝓一样的毛毛虫……”
“但是这并不是一只蓝色的蝴蝶呀，”安妮说，“它是深褐色的，翅膀边缘有一排漂亮的橙色斑点。”
“尽管如此，它确实属于蓝蝴蝶家族，”格林格尔先生说着，用手指轻柔地把它拿出来，放进一个挂在他肩上的锡盒里，“它很可能刚从山谷里的某片干草地上飞出来。进去吧，我的小美人！”
“格林格尔先生，快！这里有一只非常可爱的蝴蝶！”乔治喊道，“它有绿色的前翅，上面有红色的斑点，红色的后翅上有一圈可爱的深绿色边缘。哦，快点！我肯定您想要这个！”
“那不是蝴蝶。”迪克说，他对蝴蝶很有研究。
“我也这么想！”格林格尔先生一边准备要捕捉，一边说道，“这是一只蛾子，一只可爱的小东西！”他下了网，那只漂亮的红绿相间的小昆虫惊恐地在里面乱撞。
“可是蛾子只在晚上活动啊，白天不出来。”乔治争辩道。
“瞎说。”格林格尔先生透过厚厚的眼镜片观察着这只蛾子，“现在的男孩子们都在干什么？我小时候，几乎所有男孩子都知道，有日行蛾，也有夜行蛾。”
“可是，”乔治站在格林格尔先生面前想继续争辩。格林格尔先生看了她一眼，“这是一只六斑点日行蛾，”他慢条斯理地说，好像对方是一个小婴儿，“它喜欢在炎热的阳光下飞行。请不要再跟我争论，我不喜欢这种无知言论。”
乔治还想再反驳，迪克戳戳她低声说：“他是对的，傻瓜。你对飞蛾了解得不多，所以什么也别说了，否则他就不会让我们跟他一起去蝴蝶农场了。”
“我想抓两三只这种蛾子，它们颜色鲜艳，个头很大。其实，多找几只，你们就会区分了。”
每个人都开始四下搜寻，走过的每一丛小草他们都要拨弄拨弄。蒂米和宾基兴致最高，它们开始单独行动，到处嗅来嗅去，虽然不清楚应该找什么，但是玩得很开心。
孩子们有点后悔请求去参观蝴蝶农场了，因为他们跟着格林格尔先生走了好久才到达目的地。迪克跟安妮悄悄地说：“不是看看这个就是瞧瞧那个，捉到标本后得做那么多项检查，还有那么多长篇大论。”
“您把蝴蝶和蛾子放在那些玻璃房子里吗？”朱利安问。
“是的。”格林格尔先生答道，“跟上来，来看看我和我的朋友布伦特先生的成果。他今天出门了，不能介绍你们认识了。”
这的确是个奇怪的地方。那间小农舍看上去岌岌可危，好像随时都要倒塌。有两扇窗户破了，一些瓦片从屋顶上掉了下来。但是玻璃房子装修得很好，玻璃窗非常干净。显然，两位蝴蝶专家把蝴蝶和飞蛾看得比他们自己重要多了。
“只有您和布伦特先生两个人住在这儿吗？”迪克好奇地问，这该是多么奇怪和孤独的生活啊。
“哦，不是的，简斯夫人帮我们做家务。”格林格尔先生说，“有时她的儿子来这里做些修修补补的小活儿，还负责打扫所有的蝴蝶房。老夫人受不了任何昆虫，所以她从不到玻璃房里来。”
这时，一个看起来很像巫婆的老妇人，正透过小屋的一扇窗户盯着他们。安妮害怕得不敢看她。“不用怕，她不是坏人。”托比笑着说，“我们的厨子认识她，她经常来我们农场买鸡蛋和牛奶。她老得牙齿都掉光了，所以说起话来嘟嘟囔囔的，看起来更像个巫婆了。”
“我不敢看她，”安妮说，庆幸终于走进第一个玻璃屋，“哇，好多蝴蝶啊！”
成百上千的蝴蝶在空中自由地飞舞，还有许多蝴蝶独自或者和同伴停在小隔间里。
孩子们看见玻璃房里长着许多灌木和植物，有些上面还插着细布条做的长筒，两头系在一起。“这些布筒里装的是什么？”迪克问，“哦，我知道了，都是毛毛虫！我的天，它们正在吃东西！”
“没错，我说过我们在养殖蝴蝶和飞蛾，”格林格尔先生回答。
他打开一个细布袋子的一端，这样大家看得更清楚了，“这种蝴蝶的幼虫以这种植物为食。”
孩子们聚精会神地看着这几十条绿色的毛毛虫，它们身上有红黄相间的斑点，全都在贪婪地啃食着树上的嫩枝。格林格尔先生解开了另一个细布袋子，他们看到了一些更大的毛毛虫，绿色的身体上长着醒目的紫色条纹，尾部还有一个奇怪的黑色犄角。
“这是女贞鹰蛾毛虫。”格林格尔先生说，朱利安和迪克点点头，他们认得这些绿色的大毛虫。
“为什么叫女贞鹰蛾呢？”安妮问，“我知道有很多种鹰蛾，可是为什么都带个‘鹰’字呢？”
格林格尔先生显然认为这是一个相当聪明的问题，他对安妮微笑着说：“你没见过鹰飞行吗？嗯，这种飞蛾飞起来非常有力，很引人注目，就像猎鹰一样。”
“您并没有用女贞喂毛毛虫，”乔治说，“但是您说它们叫女贞鹰蛾。”
“这附近没有种植女贞，所以我喂它们接骨木，是我自己种的，它们还挺喜欢吃的。”
蝴蝶农场真是有趣，孩子们在玻璃房里观察各种各样的毛毛虫，欣赏可爱的蝴蝶标本，惊讶于那些奇形怪状的蛹茧。格林格尔先生小心翼翼把它们收藏在盒子里，期待孵化出完美的蛾子或蝴蝶。
“就像魔法一样，”他眼睛闪耀着光芒，敬畏地说，“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魔法师，捕网就是我的魔杖！”
他一边说，一边像挥魔杖般左右挥舞着捕网，孩子们觉得很不自在。他真是个怪人。
“这里热得厉害，”朱利安突然说，“我们已经看得够多了，出去透透气吧。再见，格林格尔先生，谢谢！”
出来后，大家都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嘶哑的喊声：“滚出去！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