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往常一样,要穿过曲折如迷宫般的走廊。希拉里走在彼得斯旁边,知道他手里攥着个小型指南针。通过它,他可以判断出方向。
“不管用。”他压低声音失望地说,“不过可能只是这次没用,之后不知什么时候会有用的。”
走廊的尽头有一扇打开的门,大家暂且停住了脚步。
彼得斯拿出烟盒,但马上被范·海德姆提醒说:“请不要吸烟。之前已经通知过各位了。”
“抱歉,先生。”
彼得斯把烟盒攥在手里。接着众人再次出发。
“就像羊群。”希拉里厌恶地说。
“打起精神来。”彼得斯嘟囔道,“咩,咩,羊群里有一头黑羊,正想着什么鬼把戏。”
希拉里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笑了起来。
“女宿舍在右边。”詹森小姐说。
她领着女人们走向那边。
男人们排队走向左侧。
宿舍很宽敞,很干净,就像医院里的病房一样。床靠墙排列,床之间有塑料帘子隔着,每张床旁边都有个床头柜。
“这里的设施很简单,”詹森小姐说,“但应有尽有。浴室在穿过房间的左侧、集体活动室在走廊那头。”
集体活动室就像机场候机室一样简陋。一侧有个吧台和零食台,另一侧是一排书架。
这一天过得不错。一部手提放映机放映了两部电影。
日光灯很亮,让人忘记了屋子里没有窗户。傍晚时又换了一套灯具——适宜夜晚的柔和灯光。
“真高明,”彼得斯赞赏地说,“这里的一切都在帮助人们缓解幽闭恐惧症。”
我们是如此无助,希拉里想。就在某处,离他们很近的地方,有一群从外面来的人,我们却没有办法与他们取得联系、寻求帮助。如往常一样,一切都无情却妥帖得安排好了。
彼得斯跟詹森小姐坐在一起。希拉里建议和莫奇森夫妇一起打桥牌,但汤姆·贝特顿拒绝了,他说他集中不了注意力。最终巴伦博士参加了。
奇怪的是,希拉里发觉自己打牌打得很开心。打完第三局时已经十一点半了,她和巴伦博士是赢家。
“真开心。”她说,看了看表,“很晚了。我想那些贵宾该离开了吧,还是说他们要在这儿过夜?”
“不太清楚。”西蒙·莫奇森说,“我想有一两位专科医生是要过夜的。不过最晚明天中午他们就会离开。”
“那时我们才能回去吗?”
“是的。差不多那个时候吧。这破事打乱了我的作息。”
“但这里还不错啊。”比安卡赞赏地说。
她和希拉里站起来,跟两个男人道了晚安。希拉里退了一步,让比安卡先进灯光昏暗的宿舍。接着她正要进屋时,感觉到有人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胳膊。
她猛地回头,看到一个高大的黑脸仆人。
他声音很低却语调急切,说的是法语。
“夫人,请您过来。”
“过来?去哪儿?”
“请您跟我来。”
希拉里迟疑了一下。
比安卡已经进宿舍了。集体活动室里还有几个人,三三两两地聊着天。
她再次感到胳膊被轻轻地触碰了一下。
“夫人,请跟我来。”
他转身走了几步,停下来转过头,向她招手。希拉里怀着一丝疑惑跟上了他。
她注意到这个男人的衣服要比大多数当地仆人的华贵。他的袍子上有金线绣的大量纹饰。
他带着她穿过活动室角落的一扇小门,接着又沿着那条必经的白色走廊走。她觉得这条路不是早晨来时走的那条,但也很难说,因为这里的路看上去都差不多。她曾试图提个问题,但向导不耐烦地摇摇头,急匆匆地往前赶。
最终,他停在走廊尽头,按了墙上的一个按钮。一扇滑动门开了,里面有个小电梯。
他示意她进去,然后跟着也进去了。电梯向上升。
希拉里尖叫道:“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男人黑色的眼眸里带着责备的神色。
“去见我的主人,夫人。对您来说这是莫大的荣誉。”
“你的意思是去见院长?”
电梯停下了。他拉开门,让她出去。接着他们又走过一条走廊,来到一扇门前。向导敲敲门,有人从里面开了门。门里又是一个穿白色长袍的仆人,长袍上绣着金线,黑脸上毫无表情。
这个男人带着希拉里穿过铺有红地毯的狭小前厅,拉开内侧的门帘。希拉里走了进去。她惊讶地发现自己身处一间中式内室,陈设有低矮的沙发、咖啡桌,墙上挂着两张美丽的壁毯。矮小的沙发椅上坐着的人让她大为震惊。身材矮小、皮肤发黄、皱纹满脸、年迈不堪——她难以置信地盯着阿里斯提德先生略带笑意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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