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门亲切地敞开着,我一迈进去就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戴恩·卡尔斯罗普太太从大厅后部的一扇门里走出来,不知为什么,她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亮绿色塑料桶,让我一时摸不着头脑。
“嗨,是你啊,”她说,“我一想就应该是。”
她把桶递给我。我完全不知道该拿它干什么,只能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
“拿到门外,放在台阶上。”卡尔斯罗普太太有些不耐烦地说,就好像我本该知道似的。
我遵从了她的指示,然后跟着她走进了上一次我们坐着说话的那间又黑又破的客厅。
屋子里的炉火已经奄奄一息,不过戴恩·卡尔斯罗普太太把它拨旺了,并且添上了一段木柴。然后她示意我坐下,自己也一屁股坐进椅子里,用明亮而热切的眼神盯着我瞧。
“怎么样?”她问道,“你都干什么了?”
她说话的那股急切劲儿,就仿佛我们马上要去赶火车似的。
“你告诉我得采取些行动。我正在做。”
“很好。什么行动?”
我告诉了她。我把所有事情都对她讲了,就连一些我自己也不太明白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情也告诉她了。
“今晚吗?”戴恩·卡尔斯罗普太太沉思着说道。
“是的。”
她沉吟了片刻,显然是在思考。我忍不住脱口而出说道:“我不喜欢这样。上帝啊,我真的不喜欢。”
“你凭什么要喜欢呢?”
当然,这是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我担心她担心得要死。”
她和蔼地看着我。
“你不知道,”我说,“她有多……多么勇敢。假如她们用什么方法伤害了她……”
戴恩·卡尔斯罗普太太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看不出来——真的看不出来——她们能怎么用你所说的方法伤害到她。”
“可是她们已经伤害过——其他的人了。”
“看起来似乎是这样,没错……”她的声音听上去并不满意。
“从其他任何方面来说,她都不会有事儿的。我们已经采取了所有能想到的预防措施,绝不会伤害到她的身体。”
“不过这些人所宣称的就是能够造成身体上的伤害啊,”戴恩·卡尔斯罗普太太指出,“她们声称能够通过心智作用于身体,让人得病。她们要是真能做到,那就太有意思了。可是想想也真够可怕的!就像我们已经达成的共识,必须想办法阻止她们。”
“但现在是她在承担这个风险。”我小声嘀咕道。
“总得有人去承担啊。”戴恩·卡尔斯罗普太太平静地说道,“因为不是你,所以可能伤了你的自尊心。你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对于她所扮演的这个角色来说,金吉儿是最理想的人选了。她能够控制好她的情绪,并且很聪明。她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
“好啦,什么都不用担心了。担心对她也没什么帮助。我们不能逃避这个问题。就算她真的因为这次试验送了命,也算是死得其所啊。”
“老天哪,你这话可真狠心!”
“也总得有人扮演我这个角色。”戴恩·卡尔斯罗普太太说道,“总要设想最坏的情况。你并不知道那会如何让你的意志更加坚定。你立刻就会开始确信,事情绝不可能像你想象得那样糟糕。”
她饱含鼓励地冲我点点头。
“你也许是对的。”我将信将疑地说。
戴恩·卡尔斯罗普太太无比肯定地说她的话当然是对的。
我进一步谈到细节问题。
“你这里有电话吗?”
“那是自然。”
我向她解释了我想要干什么。
“在这件——今晚这件事结束之后,我可能想要和金吉儿保持密切的联系。要每天给她打电话。我可以用这儿的电话吗?”
“当然了。罗达家进进出出的人太多,而你想要确保不被别人偷听到。”
“我会在罗达家住上一阵子,然后也许会去伯恩茅斯。他们不允许我——回伦敦。”
“想那么远也没用,”戴恩·卡尔斯罗普太太说,“过了今晚再说。”
“今晚……”我站起身,说了句很不像是我会说的话,“为我……为我们祈祷吧。”我说。
“那还用说?”戴恩·卡尔斯罗普太太似乎很吃惊我还需要特意提出这个请求。
当我踏出前门的时候,突然一阵好奇心促使我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放那个桶?是干什么用的?”
“那个桶吗?那是给上学的孩子们预备的,他们会从树篱旁边替教堂捡一些浆果和树叶。不太好看,是吧,不过很方便啊。”
我放眼望着这丰饶的秋日世界,它是如此的柔和、平静而美丽……“愿天使和牧师的仁慈保佑我们。”我说。
“阿门。”戴恩·卡尔斯罗普太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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