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阿马瑞尔皱着眉头,看来十分困惑,“发生了一件怪事,真的很奇怪。”
谢顿望着阿马瑞尔,心中一阵揪痛。阿马瑞尔只有五十三岁,但看来却老得多,弯腰驼背,衰弱得几乎毫无血色。他们曾押他去做身体检査,医生一致建议他暂停工作(有些则说永远)好好休息。医生们说,唯有这样才有可能改善他的身体状况,否则……而谢顿却摇摇头,答道:“把他从工作岗位上拉开,他反倒死得更快、更痛苦。我们毫无选择。”
然后谢顿发觉自己陷入沉思,没听到阿马瑞尔说了些什么。“抱歉,雨果,”他说, “我有点心不在焉。请再说一遍。” 阿马瑞尔说:“我是说,发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什么怪事,雨果?”
“是婉达。今天她来看我,显得非常伤心,非常不快乐。”“为什么?”
“显然是因为那个小宝宝。” “喔,是啊。”谢顿声音中透出几分歉疚。 “她靠在我肩头哭了起来——其实我也掉了眼泪。然后我想到,可以用元光体逗她开心——”说到这里阿马瑞尔迟疑了一下,仿佛在考虑该用什么字眼。 “说下去,雨果。发生了什么事?”“好吧,她盯着那些光线瞧,而我放大了其中一部分,就是R 节。你熟悉那部分 吗?”
谢顿微微一笑。“不熟悉,雨果。我不像你,把每条方程式都牢记在心。” “哈里,你应该把方程式记熟的,”阿马瑞尔以严厉的口吻说,“否则你怎能指望做好工 作……算了。我要说的是,婉达指着一块地方,说它不好,不美丽!” “有何不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好恶。”
“没错,当然。但我推敲了一番,又花了些时间仔细检査,结果,哈里,那里真有些不对劲。程序设计不确切,而出问题的正是婉达指的那个区域。”谢顿有点僵硬地坐直身子,皱起眉头。“让我把事情弄清楚,雨果。婉达随便指向某处, 说那里不好,结果她说对了?”
“是的。但她不是随便乱指的,她很认真。”“不可能。”
“但事实如此,我亲眼目睹的。” “我没有说那不是事实,我只是说那是个天大的巧合。”
“是吗?以你对心理史学的认识,你认为自己能瞥一眼新的方程组,就告诉我哪一部分不好吗?”
谢顿说:既然这样,雨果,你又怎会特别扩展那一部分的方程式呢?是什么促使你选择放大那一块的?”
阿马瑞尔耸了耸肩。“你倒可以说那是巧合,我只是随手转了转控制钮。”
“那不可能是巧合。”谢顿陷入沉思。许久之后他问了一句话。这句话推动了由婉达引发的心理史学革命。他说:“雨果,你原先对那些方程式有没有任何疑虑?你有没有想到它们可能不对劲?”
阿马瑞尔把弄着他那套单件服的腰带,似乎有些尴尬。“没错,我先前是觉得有点问题……”
“你‘觉得’有?”
“我知道我有。我还记得当初把它建起来的时候——那是新的一节,你该知道——我似乎按错某些程序钮。当时它看来没问题,但我隐约有点不放心。我知道它不对劲,但我有别的事要做,所以就先把它搁到一边去了。可是今天婉达指的刚好就是这个我放心不下的地方, 我才下定决心重新检查一遍。不然的话,我可能只会把她的话当成小孩的胡言乱语,根本不会追究。”
“而你偏偏打开那一部分方程式给婉达看?这好像是它在你的潜意识中作祟。” 阿马瑞尔耸了耸肩。“谁知道?”
“而在看元光体之前,你们两人非常靠近,抱在一起,两人都哭了?” 阿马瑞尔又耸了耸肩,显得更尴尬。
谢顿说:“我想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雨果。婉达透视了你的心灵。” 阿马瑞尔跳起来,仿佛被什么咬了一口。“不可能!”谢顿缓缓说道:“我曾经认识一个人,他就拥有那种不寻常的精神力量。”他悲痛地想到 伊图·丹莫茨尔——或该说丹尼尔,一个只有谢顿才知道的秘密。“只不过他可算是某种超 人类。但他透视心灵、感知他人思想、说服他人采取行动的能力,的确是一种精神力量。我想,婉达说不定也具有这种能力。”“我无法相信这种事。”阿马瑞尔倔强地说。“我相信,”谢顿说,“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隐约感到心理史学研究的革命已然迫 近,但只是隐约有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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